裴真其實沒有別的選擇。

秋明殊他們早就料到了這點, 因為事關裴真的性命安全, 傅蘊和不會答應讓裴真離開皇宮，離開眾人的保護。

而如果到時候雁晴趕來宮中當真要殺裴真奪取妖妃系統，那麽裴真只能選擇反抗或者任由對方動手。

而如果他不肯反抗, 到了那個時候傅蘊和必然不會眼睜睜看著雁晴對裴真動手。

那麽到那時候究竟是眼睜睜看著傅蘊和保護自己身受重傷，還是主動反抗掙雁晴, 那幾乎已經容不得裴真選擇了。

裴真同樣想到了這些, 他目中滿是苦澀笑意, 最後終於出聲道：“我答應你們，幫助你們對付雁晴。”

秋明殊向桓意看去, 眨眼道：“我早說過他會答應的。”

桓意不禁失笑：“別忘了還有個‘但是’。”

桓意的猜測並沒有錯, 就在裴真說出這話之後, 沒多久他便吐了口氣苦笑道：“是的，還有個‘但是’。”

秋明殊示意他接著說下去，裴真於是道：“但是我會將你們的目的告知於他。”

傅蘊和臉色微變：“師兄！”

桓意看起來神情卻是柔和, 沒有絲毫要震怒的意思，傅蘊和捉著裴真的手, 看了看桓意後又將目光落回秋明殊的身上, 見他們都沒什麽太大反應, 不禁問道：“你們不阻止師兄？”

秋明殊失笑道：“沒有關系，我們本來也沒打算瞞著雁晴。”

桓意也同樣道：“上次雁晴闖入皇宮已經被我安排人手埋伏過一次，他這次要再進入後宮中尋找裴真, 必然也不會是毫無防備, 他早知我們既然發現了裴真的狀況, 必然也知道我們會做什麽準備。”

傅蘊和道：“所以你們這是……”

秋明殊接著桓意的話道：“對，我們這應該算是約戰。”

既然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索性他們就敞開皇宮來迎接這位昔日的西陸雁妃，看看最後他們究竟能否阻止對方接下來的計劃。

反正到了雁晴這種地步，皇宮的大門對他來說本就已經形同虛設，而他們不論將裴真藏在何處，都沒有任何的區別。

傅蘊和聽著他們的說法，禁不住又有些緊張擔憂起來，但卻是裴真主動牽住了傅蘊和的手，低聲道：“會沒事的。”

·

接下來的日子大家也並沒有閑下來，裴真如約將皇宮內的事情告訴了雁晴，包括他自己就是最後那個妖妃系統持有者，包括秋明殊他們打算在皇宮裏與他對抗攔截他。

而秋明殊和桓意他們也並沒有真的因為這樣就放棄對抗的策略。

既然要堂堂正正的與那位雁妃一決高下，那麽雁妃可以帶著他的手下們來到皇宮，他們自然也可以找人幫忙。

只是因為不知道雁晴究竟何時出現，所以他們的準備工作必然十分謹慎，不敢耽誤太多的時間。

而在這期間裏，秋明殊與剛剛得到妖妃系統的裴真則待在房間裏不斷練習著妖妃系統的使用方法，並且試圖鉆研出它更多的用途，雖然秋明殊得到這妖妃系統的時間比裴真要多，妖妃系統的等級也比裴真要高，但裴真身為陣法大師，精通天底下各種詭奇陣術，在這種東西上面總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兩人商量下來各自都有新的收獲。

而誰也沒有想到，就在他們著急的準備著這些的時候，某天夜裏回到槐玉宮中休息的桓意與秋明殊，竟然在宮殿裏發現了一封憑空冒出來的書信。

說是書信並不準確，或者應該說那是封戰帖。

能夠將書信悄無聲息直接送進槐玉宮中的人只有精通空間能力的雁晴，裴真那處有無數高手保護，所以想要悄然潛入是不可能的，但對雁晴來說，想要將書信送進槐玉宮卻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那封戰帖上，雁晴沒有留下太多的信息，他只書寫了一個日期，那就是他將要來到皇宮擄走裴真的日期。

那日期就在三日之後。

秋明殊與桓意明知裴真擁有妖妃系統的消息無法瞞過雁晴，所以主動任由裴真洩露消息已經算是挑釁，卻沒想到雁晴對此的回應更加簡單，直接便下了戰帖。

雁晴三日後即將到來的消息霎時傳遍了堯國皇宮，隨著西陸與雲陸人這些時日來往越來越密切，所有人此時都已經清楚這位西海棋聖便是當初鬧得雲陸大亂的罪魁禍首，一時間人人皆是恐慌，堯國的大臣們更是臉色鐵青，生怕這位會將堯國攪得天翻地覆，更怕陛下會落入危險之中。

旁人緊張不已，桓意卻看起來十分淡然，面對每日勸他暫且離開皇宮避避風頭的大臣們，他甚至忍不住有些失笑，好不容易趕走他們，桓意這才終於能夠回到槐玉宮與秋明殊兩人單獨相處。

如今距離雁晴給出的日子只剩只有一天，秋明殊與裴真交流了多日，今天終於有空從裴真的宮殿早早回來，正在房間的梳妝臺前坐著，似乎是在等待著桓意的到來。

桓意腳步很輕地來到秋明殊的身邊，看著秋明殊的鬢發，自桌上挑了根簪子，動作小心地簪在了秋明殊發間。

秋明殊對著鏡子看了看，又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來陛下還需要補課才行，這簪子的款式和顏色和我的衣服妝容可不怎麽搭。”

桓意沒料到秋明殊會說出這話，他怔了片刻才不禁跟著笑了起來：“等這次事情過去，就要拜托秋妃替我補課了。”

秋明殊回頭看他，眼神古怪，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擡手封住了桓意的唇。

桓意被秋明殊捂著唇，只留下一雙眼睛在外面，他就這麽看著秋明殊，眨眼的模樣竟還有幾分平日看不到的無辜。

“怎麽了？”桓意不解問道。

秋明殊好笑道：“陛下不知道，我們那邊的習俗是，但凡大戰之前，絕對不能說這種話。”

桓意：“嗯？這句話怎麽了？”

秋明殊：“……”

這件事要解釋起來還真有些困難，他幹脆放棄了解釋，搖頭笑著道：“陛下今天回來得這麽早？”

桓意沒有立即回應，而是認真註視著秋明殊，過了片刻他才道：“你也是。”

兩人互相對視著，都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明天就是雁晴約戰的日子，而若非沒有把握，他們也不會特地在最後這天抽出時間與對方單獨相處，只希望最後能再找機會說說話，或者只是單純的待在一起。

與雁晴的戰鬥關系到的不止是裴真的生死，還有整個堯國，或者整個雲陸和西陸都會被雁晴所破壞，雁晴已經吸收了太多妖妃系統的力量，如果他再得到裴真的力量，恐怕便沒有人再能攔住他，而那時候誰也不知道他會做些什麽。

以他現在詭異的能力來看，將來就算他想要毀滅雲陸與西陸，恐怕也不會是太難的事情。

秋明殊與桓意同樣想到了這許多事情，而他們想到的越多，便越是覺得時間太少，準備還不夠，越是沒有把握。

但就算是這樣，該面對的事情依然需要面對。

秋明殊故意笑道：“其實也不是沒可能獲勝，別忘了我們還有很多盟友。”

“嗯。”桓意挨著秋明殊坐下，看了看他頭上的簪子，忍不住又問了句：“真的不好看嗎？”

秋明殊搖頭道：“是陛下簪的就好看。”

桓意聽著他這如同哄小孩似的話禁不住失笑，接著突然又道：“桓意。”

秋明殊怔了片刻，繼而明白過來他的意思，主動道：“那沒人的時候，我就這樣稱呼你……”

桓意搖搖頭：“任何時候都可以。”他說完這話，立即又補充道：“你是我的皇後。”

秋明殊無聲看著桓意，微微覆身過去，吻住了他的唇瓣。

秋明殊始終喚桓意作陛下，並非因為生疏，也更不是因為畏懼他的身份，只不過是習慣之下難以改口，以及覺得這樣的喚法在某些時候有著別樣的效果。

但現在聽到桓意說出“我的皇後”四個字，他心裏卻仍是禁不住被觸動，這四字分量極重，重到幾乎讓他無法招架。

兩人纏綿著從梳妝臺那處吻到了床上，但因為明日尚有場大戰要打，所以他們誰也沒有更多的動作，最後秋明殊與桓意倒在床榻上，兩人相擁著低語，直到許久方才入眠。

大戰之期很快便要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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